“小世界”里,歌聲能傳多遠?
“小世界”里,歌聲能傳多遠?
新華社新華原音傳媒、原音網總經理 王軻
作家王小波如果活到現在,也許晚上能睡個安穩覺了——在上世紀90年代的一篇文章中,他曾痛苦地提及隔壁鄰居徹夜大唱卡拉OK,害得他“躺在床上聽到OK之聲,一面把腦袋往被窩里扎”。
人類的科技在那個時候,已把歌聲從兩道“圪梁梁”之間,壓縮到了三寸長的話筒尖上,任憑我們自娛自樂。
但如果王小波活到現在,也可能失眠得更為嚴重:微博、微信、朋友圈、搖一搖、32個贊……不斷升級的技術,把我們的精力和時間捆綁在巴掌大的一部手機里面。另一頭,則連著最時髦的“云端”。
我們的世界變小了。正如“小世界”理論的創立者鄧肯·J.瓦茨(Duncan J. Watts)所言,在這個移動互聯網時代的“小世界”里,通過手機你可以很快聯系到另一個人,甚至可以“間接”聯系到奧巴馬,但是你和另一方之間幾乎完全沒有情感聯系:我們處在一個日趨冷漠的、隨機的網絡社會中。
這與千百年來祖輩們積淀的社會是多么不同。他們曾依托相對穩固的部落社會、鄰里社會,世守其業,對酒當歌;歌聲是古老的媒介和工具,是凝聚并傳遞知識、血緣、愛情和友誼的DNA。大遷徙和商貿往來雖然催生了許多“變數”,但在時空尺度上還是緩慢而微不足道的。
如今,碎片化生活與遽變的社會,改變了我們的傳承,也改變了文化的傳播方式。曾經在我們的土壤、牧草和漁網上彌散的歌聲,也在這個被縮小的世界中慢慢塵封、遠去,或變異。
而當我們日益依賴現代傳播技術的便利時,真正走心的歌聲能傳多遠?最好的結果是,它們仍在鄉野、酒吧、公園乃至自家的浴缸里傳唱。它們也可能在某款最潮的音樂APP(移動客戶端)、在某個草根微信公眾號里、在虛擬“云端”的某組二進制代碼里微微流淌。
它們也可能成為我們大腦的某段回憶。莫言說,一句“二呀嘛二郎山”瞬間把自己拉回到荒草甸子里、牛背上、用蔥葉到井里盛水喝的童年時光。
莫言還講過一個故事。那時他剛到軍藝,上音樂欣賞課:“一個叫李德倫的人來用交響樂普及我們。我說老師你能對著錄音機給我們比劃幾下子嗎?他不高興地說,我能指揮樂隊,但不能指揮錄音機。同學們都笑我淺薄,我一想也真是胡鬧,怎么能讓人家那么大一個指揮去指揮錄音機呢?”(《聲音帶給我的》)
于是我想到,這些音符和歌聲更可能在某種儀式化的傳遞過程中戛然而止,悲壯而略帶黑色幽默。
編輯:劉敬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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